云南大学离退休工作处

难忘的云大附中—— 七十年前云大附中生活片断

发布部门: 云南大学离退休工作部门党委 离退休工作处      发布时间:2017-02-27

1944年至1948年,我就读于云大附中,当时附中建在龙头村。

在云大附中,我度过了金色年华,选定了前进的方向,打下了文化基础,锻炼了体魄,还结识了几位几十年加深着友谊的知交。
  由于云大附中促使我们迅速成长,给予我们许多欢乐,令我终生难忘。
  一、宝台山上

宝台山属于龙头村范围,是附中主要生活区,也是文体活动场。

这里全是老旧的房屋,男生宿舍和全校食堂都安排于此。屋外有一块不大的土运动场,具有多功能,是同学们手挖、肩挑开辟出来的。

早晨,起床号一响,威武而好心又有点“草气”的徐教官,就用“博士棒”(注:一根普通手杖,因他声称谁挨了打就能成为“博士”而得名)敲着高中男生宿舍的楼梯,边上楼边高喊“烂贼些,做春梦!”起床声立刻乱成一片。过了一阵,树林里英语朗读声响起,把小鸟全惊飞了。

下午课外活动时,运动场挤满了人。篮球场上,球员们欢快地拼抢着,观众有的看出味道,指指点点地议论,甚至有人喊出自己的“高招”。已具有专业水平的“小黑”,其球技为大家所赞赏。

难逢的联欢晚会在球场举行,气氛十分热烈,各班啦啦队的歌声、呼喊声此起彼伏。有时发生班级间“对啦”,最有吸引力,应变能力强才能占上风。精彩的节目引起阵阵的欢笑和掌声。曹式棠的男高音颇有名气,常被临时点名表演。

球场边简陋的舞台,却多次演出大型话剧,受到好评。届时,有些农民力图一饱眼福,台下挤得水泄不通。《升官图》的演出最引起轰动。
  二、盘龙江和金汁河

夏天午后,离龙头村不远的盘龙江就热闹异常。江中有上游泳课的,有随意游的,有正在学的,有打“水战”的,在混乱和拥挤中,喝几口水已是常事。岸上有人在做日光浴,更多的人则看着江中,叫喊着、欢笑着。有时,几位篮球“国手”(国家队队员)从市内赶来,他们的跳水表演,引起阵阵叫好。

附中举行独有的水上运动会,像过盛大的节日,连厨房的大师傅都要设法让全校“牙祭”打得更可口些。运动会第一个节目是全校学生游泳过河,因为“过不了河不算附中的学生”是传统的、深入人心的口号。第二个节目是各班水中排字,选手们要排出本班标志性字形游着前进,颇有难度。岸上观众则指点着议论:“这是高x班“这是初x班”。两天的比赛开始了,项目甚多,健儿们在水中角逐,各班啦啦队在岸上呐喊助威,班主任、班长、体育委员忙前忙后。将要接近尾声,“接力赛”把比赛推向高潮。

金汁河从龙头村边流过,被初六班班歌深情称作“绕村的小溪”。由此可感到与盘龙江兴奋、紧张、热烈的气氛恰恰相反,这里显得恬静、轻松、徐缓。晚饭后,河埂上散步的同学络绎不绝,其中不少是女生,这是因为“近水楼台先得月”,她们所住的《响应寺》就在河边。同学们在缓慢行走中,有的聊天,有的笑谈着趣闻、逸事,有的哼着心爱的歌曲。另有人在河埂边草地上坐着,静静地欣赏着:晚霞、农田、村庄、小桥、流水、人家,多有诗情画意啊!
  三、龙头街

龙头村只有这一条街,短窄的街道,低矮的旧屋,不多的小店,寥寥的顾客,令人无趣。然而,饭馆、茶馆、小杂货店,还是给附中的生活增添了一些色彩。

《龙泉宝园》里,墙上苍蝇成片,烹调也不高明。可是,难得上一次馆子的同学并不嫌弃,戏称为“苍蝇宝园”。用餐时,把筷子调个头,将菜中的苍蝇拣出,仍吃得津津有味,偶尔还有人笑着说“不干不净,吃了不生病”。

张家小杂货店的腌萝卜是出了名的,为许多女同学所喜爱。

两家茶馆,平时有些农民和学生来休闲,上座往往不足一半。但学校停课考试期间,情况大变,两家全被学生占满,还要添点桌凳。休闲被紧张的学习所代替,有一人静静复习的,有数人互相切磋的,还有两张方桌拼起,十多人聚精会神听一人讲解,桂昆因此获得“教授”的尊称。当时,各类学校流传一句谚语:“平时不烧香,临时抱佛脚”,这是形容有的学生平时不学习,考前则设法急于求成,这注定要失败。附中同学在茶馆和其他地方的集中复习,也可算是一种“临时抱佛脚”,但这是在平时天天认真“烧香”基础上的行为,所以能“一抱就灵”,取得较好的考试成绩。

  四、革命的摇篮

教学区在宝台山下,全是新屋。三长排简朴的平房,除几间作行政办公室外,都是教室。

附中的校长是杨春洲,他因办附中 成了名教育家,而附中也因他的努力成为本省的名校。

杨校长在那时就注重学生德、智、体全面发展,其重要的措施是:第一,尽力聘请第一流的教师;第二,建立完善的管理制度和机构;第三,支持学生自治和开展课外活动。这样就形成学生的“三高”,即:政治热情高;学习文化自觉性高;体育锻炼积极性高。

附中传统的浓厚学习风气,是学习自觉性的反映,主要表现为课堂上注意力高度集中;晚自习全在教室认真做作业;保证当天功课当天“了”。学习中,同学互助起了一定作用,但个人勤奋则是首要的。有少数同学学习吃力,自觉利用课外时间,有同学相邀活动,则婉言谢绝,有的还笑着说“笨鸟先飞嘛”!

期末停课考试,是附中生活的一景。全校状态,一言蔽之:“紧张”二字。停课前,教务科、总务科就忙碌起来。三天停课复习,学生的紧张达到高潮。教室、寝室、树林、草地、河埂,甚至有些农民的家中,都可看到学生拿着书本的身影。开饭时间大大延长,食堂里,到得较晚的学生,看着饭桌上添加的肉,变花样的菜,有的摇头,有的叹气,为保持精力,只得勉强下咽,可惜“食而不知其味”。人们进出食堂,“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”,只为挤点时间复习。然而,也有那些优等生处于紧张之外,他们轻松愉快地稍作复习,尖子生更是感到“如鱼得水”,既可一展身手,又可助人为乐,有的还打趣说:“大考大玩,小考小玩,不考不玩”。

进入考试阶段,紧张状态发生一些变化,已不是“时时紧张,高度紧张”。学生进入考场,看到严格的“隔离”式座位,严肃的监考老师,多种“不准”的规定,似应“触目惊心”,却并末感到多少压力,学生是紧张地等着看考卷。大多数人读了考卷,如吃了“定心丸”,变得“外紧内松”,“手紧脑松”,“前紧后松”。要忙于答卷,但多数答案已从脑中自行涌出,紧张的是书写的手,但后来,手也逐渐松下来了。在附中同学心目中,考试作弊是件可耻之事,有人严肃地说:“宁可不及格,也不丢人格”。四年来,我只知有人补考,从未听说有人作弊。正是由于平时认真学习,考前系统复习,使附中文化考试成绩在全省名列前茅。

教学区经常有琳琅满目的多种报,宣传进步的思想。《消息报》最为出色,每期刊出,几层围观者赞不绝口,在全校几次报比赛中稳居榜首。

下午课外活动时间一到,大多数同学忙涌出教学区,进行丰富多彩的活动。各种进步社团活跃起来,大型的、有四声部的《自由人合唱团》歌声飞扬,《医学小组》的同学到村里为农民治病,不断受到衷心的感谢。不少同学单独地或几人一起学习进步的、革命的书刊。还有三五人一起,在偏僻处轻声交谈着,这是地下党及其外围组织在开会。地下党正是通过各种社团、各种活动来发展组织、领导斗争。

每次学生运动,云大附中立刻显得严肃、紧张、忙碌。有时就在龙头村罢课,有时则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这里出发,走到城里参加全市的示威游行和其他活动。云大附中因其在学生运动中的骨干作用,曾被称为“民主堡垒”。

  云大附中是一个革命的摇篮,多少青年学子在这里受到启蒙教育而走上革命道路,这正是云大附中令人最难忘之处。
云南大学离休干部  陈启曾